随着城市更新在中国城市化进程中的重要性日益凸显，北京国际设计周发起设立北京国际设计周城市更新研究中心，旨在聚集全球优质专业资源，研究城市更新的发展趋势，分享城市更新的成功案例与经验，参与中国城市发展的实践。

2020年，北京国际设计周城市更新研究中心与合作媒体筑龙网共同发起“城市更新大咖谈”专题栏目。本栏目将持续邀请并采访国内外城市更新领域相关专家，共同探讨适合中国城市未来发展的城市更新模式、共享国内外优秀城市更新案例经验。

下为“大咖谈”第3期，受访：石卫东，北京懋隆文化产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、北京市政协委员、中国宝玉石行业协会常务理事、北京电视台《拍宝》栏目特约珠宝鉴定专家，现任北京市第十三届政协委员。本期特邀采访嘉宾DAGA大观建筑事务所创始合伙人申江海。

现场合影

申江海：懋隆有非常悠久的历史，请您简单介绍一下懋隆从创立到现在的发展历程。

石卫东：“懋隆”两字源自英文的谐音马可·波罗（Marco Polo），于上世纪初，由一位英国人与华北大学学者金琢云和黄襄宇先生在台基厂5号（现台基厂松鹤楼饭店）创立，是中国最早的中外合资企业。解放之前，主要从事对外艺术品交流，把我们最好的中华传统文化利用懋隆的平台，向国外推广。

上世纪50年代西交民巷一号懋隆旧址

解放之后，懋隆品牌收归国有，由北京市工艺品进出口公司、北京市首饰进出口公司和北京市地毯进出口公司三家共同经营。当时，懋隆店铺作为国礼商店设在天坛斋宫，后来又挪到中山公园。国礼商店与友谊商店不同，必须要提前预约，否则是不接待的，而且，我们国家领导人出访国外，所送的礼品很多都出自懋隆。

英国女王伊丽莎白选购懋隆产品

应该说懋隆给国家的出口创汇做出了很大贡献，经营的品种有古玩、玉器、字画，金银花丝镶嵌，瓷器、景泰蓝等，基本上覆盖了工艺品的全部门类。2010年，懋隆被国家商务部认定为中华老字号。

（左）申江海 （右）石卫东

懋隆到现在已经历经了100年，不仅给国家的出口创汇做出了很大贡献，还对中华文化的传承做出了突出的贡献。

申江海：我们聚焦到现在，懋隆文化产业创意园（以下简称懋隆文创园）2010年计划实施、2012年开园，在10年前相对来说是非常早的一个动作。当时做这个产业园的计划和初衷是什么？随着近10年的运营，这个过程中是否有一些内容的丰富？是否有一些调整？

石卫东：我是从小在这个园子里长起来的，当时这里是三间房仓库（东郊仓库），周边全部都是庄稼地，外围是由铁丝网和灰砖围成的。现在园区的整体面积没有变化（176亩），但是格局完全不同，当时靠北边有一个很大的窑坑。

在50、60年代，国家进行经济建设的时候，外汇是非常稀缺的，只有靠工艺品或古玩玉器在国际市场能换取相当好的外汇收入。当时三间房仓库里装的满满的都是从全国各地收购过来的瓷器、家具、玉器、包括各种杂项。但是，这种东西它是有限的，需要不断的做复刻。我们在收购的同时，又搭建了很多的生产渠道，像北京玉器厂、北京珐琅厂，还有现在已经消失的通县花丝厂。90年代以后，外贸开放，国有外贸企业基本退出市场，因此懋隆的生意非常萧条，再加上国有企业所面临的一些弊病，我们就面临着改制。

当年懋隆面临两个决策，一个是开发房地产，那么就面临着“懋隆”这两个字和三间房大库区的消失。我们为了保留“懋隆”这两个字，坚守“懋盛依诚信，隆昌仰宾朋”的初心，冷静分析了当时的市场环境。2000年初，朝阳区整体提出了一个“文创”的概念，当时这个概念是非常模糊的，到底什么是文创产业？谁都不知道。我们当时听到这个概念，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概念未来会对懋隆的新生有非常大的支持和帮助。

 现场实拍

我们想将懋隆的100多亩地，借着朝阳区文化创意产业的概念，利用好轻工商会的企业想来北京拓展业务的意愿，把这几个概念融到一起发展。所以，我们制定一个方案，把懋隆文创园建成数十个样板间，让轻工商会的企业到北京直接生根落地。这一概念当时受到很多朋友的支持，签约率还是不错的。

申江海：12年刚开园的时候签约率如何？租金有何变化？

石卫东：第一年签约率在30%，第二年基本是保持平稳，14年突然爆发式增长，15年到现在全部处于满租的状态。第一年30%的客户基本是都签10年以上的长期协议，当时的租金确实比较低，大概是3块上下的水平。

我们提供的服务也不一样，首先有懋隆的品牌在这里，其次我们是轻工商会副会长单位，从14年开始，每年在这里举办活动，从17年开始，我们举办全国国有文物商店文物艺术品交流会，将各省市文物商店总店引到懋隆，把工艺界、古玩界的大咖汇聚在一起。

申江海：懋隆文创园现在的租金是怎么样的？

石卫东：现在平均下来大概4到5块，涨幅不是很大。以前是3块甚至更低，包括一些面积是赠送的，因为这样能吸引客户，给对方提供一些支持。

申江海：如果10年的长期协议到期，您是计划把租金抬升？还是保持这个相对比较低的租金，更喜欢这种其他企业联动？

石卫东：租金的收入目前是文创园的一个主要收入，但是未来2到3年后，我们的收入分配会有一些变化。12到17年，第一个5年是保证园区处于满租状态，平稳运行。17年开始进行第二个阶段，土话讲就是“搭台子唱戏”，提出了八个字：绿色、智慧、开放、共享。

首先是绿色这个概念。我们园区176亩地，过去是一个老的仓库，园区内的花花草草，包括几十年的柿子树，都是绿色的一个方面。现在，我们使用太阳能进行发电；使用中水、收集的雨水浇灌绿地；使用电瓶车在园区里运行。包括我们现在的垃圾分类，应该做的也是比较超前、比较不错的。这方面，与入园企业的素质有关，还与我们平常宣传、推广有关。

第二个是智慧。举个例子，我们要做一个懋隆的手机APP，这是我们的目标。物业的保修、报送、交费，都可以通过手机APP或者一个终端来完成，公司自己的业务推广活动，你可以在APP上来推广，自己动态的展览、展示可以在APP或终端展示，而且定期举行懋隆的内部展。这样一来，我就要做一个跨界，并不是简简单单做这176亩地，而是要通过懋隆过去在国际市场影响来协助企业再走出去，向全国、向全世界推广。

申江海：请您列举一个懋隆怎样去协助这些入驻企业的具体例子？

石卫东：懋隆每年都参加广州交易会，交易会的摊位是很难拿到的。广州交易会是我们国家最大的出口商品盛会，这是我们的资源，类似这样的服务还会逐步的加大。

第三是开放，开放并不是园区无限度的向社会开放，因为它毕竟是一个办公的环境，我们的开放是要向全国来开放、向世界来开放。目前，园区入驻企业有几大功能：第一个板块是懋隆艺术大厦传统首饰工艺文化的中心，与艺术大厦相关的就是博观拍卖，是中国最高端的白玉拍卖中心，也在园区内。第二个板块是中国陶瓷工艺协会顶级的几家企业基本都在园区内。第三个板块是我们有非常好的设计团队，像高勇老师毕业于清华美院，带了一个非常好的设计团队，包括室内的家居、装潢设计。我们后面还有一家深圳公司，做园林设计，未来我们园区会拿出一部分地方给这些企业，做自己的园林设计。

申江海：最开始的时候，很多入驻企业都是与懋隆相关联的一些合作伙伴，而现在入驻的有园林设计、室内设计等新企业，随着这些变化，因为懋隆和大部分产业园区的经营内部不同，懋隆文创园专注于珠宝文物工艺品产业，请问这一类产业公司的规模、行业特点等是什么，这些租户的入驻又对园区本身的建设发展产生了什么样的化学反应？

石卫东：有的一些企业入驻叫“自带流量”，它本身就是非常成熟的企业，像博观拍卖本身就是行业大咖，包括深圳的一家设计公司，也属于大咖级。高勇老师带的团队属于培养级，团队成员基本都是刚走出校门，自己有非常好的设计理念，但是与市场还有一些距离。

园区内的企业之间会有一些互动交流，像我们每个月的18号是懋隆街市，企业可以在花车、彩车上进行展示，这些活动会给设计团队一些帮助。包括有一些客户对我们的产品有一些设计需求，就会请高勇老师的团队来帮助，所以我们这些企业在懋隆文创园它的横向联系是非常紧密的。再举个例子，疫情期间很多企业比较消沉，因为我本身是政协委员，把政协领导请来跟大家一起组织了一场座谈。

我觉得那次效果特别好，有一家腾讯平台做教育的企业叫企鹅童话，缺少教育资源，还有一家企业做中小学课件叫彩色圆点，缺少推广平台，正是通过这次座谈达成了合作，效果很好。

申江海：懋隆文创园是所有者和经营者统一，懋隆文化发展有限公司的规模和体量在园区入驻企业里是最大的，相对于其它产业园主要以提供空间租赁、物业服务为主的模式，懋隆文创园这样的经营特点的优势是什么？

石卫东：最明显的优势是懋隆有一个概念，提及懋隆文创园首先想到的就是中国的传统工艺文化，这是区别于其它园区的一个优势所在。这一优势不是十年、二十年能够形成的，而是几十年的历史逐步积累所形成的。同时懋隆也进行了调整，它不是简简单单的局限在传承燕京八绝，因为懋隆在北京成立那一天，就是一个东西方文化交流的平台，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，我们把中国优秀的传统工艺文化通过懋隆平台推广到全世界。在文创园的东北角有国内首家珠宝艺术品类保税仓库，懋隆等于是把国际上最好的东西引入到国内市场，丰富国内百姓生活，包括宝格丽、戴比尔斯、爱马仕等，都是顶级品牌。

现在，懋隆被赋予了一个新的概念，是一个东西方国际性艺术品文化交流平台，这也是懋隆新的定位。未来这个园区可能区别于北京其它园区，并不单单定位服务于北京服务于中国，我们要服务于世界，欢迎国内、外的互动。在艺术大厦四楼，我们开了全北京第一家非洲文化交流中心，展示的全部都是来自非洲本土的工艺品。

申江海：在90年代，中国改革开放之后，懋隆的发展进入了一个低谷期，那么今天,其发展又是怎样？

石卫东：懋隆现在隶属于北京祥龙公司（北京国资委的一级企业），已经被列为祥龙公司文创板块的支柱企业，要不断的给我们配入资产，未来在通州可能还会再有一个新的园区。

申江海：有些文创园区在做成功后，可能会考虑在北京其他地区，甚至其他城市去复制，懋隆有这方面计划吗？

石卫东：我们目前，一个是做好现在的文创园，另一个是做好通州的产业园。在外省市，已经通过我们的伙伴来帮助懋隆拓展。

申江海：因为每个地区、每个城市，特点也不尽相同，如果进入其他城市或地区的话，与现在懋隆文创园定位会略微做一些调整么？还是基本上延续这种政策？

石卫东：肯定会有调整，要因地制宜，像未来在通州的产业园，会从副中心的发展定位来考虑，包括跟周围的环境、产业结构，都会进行适当的调整，不会照搬一个模式去复制。

申江海：像工艺品这块，还会是其中一个很重要的部分吗？

石卫东：在通州园区不会，因为工艺品一定有一个氛围，生生在一个新的地方再去做就太麻烦了。

申江海：那其实是一个全新的挑战。因为懋隆不仅有自己的文创园，而且在王府井大街、金源燕莎·商场等开设店铺，那么这些点和点之间会不会有一些互动？

石卫东：店铺的经营是归公司另外一个部门去管理，不同的时期，根据公司的决策会开不同的协调会，店铺之间会有一些狭义上的分工。像王府井店，更多的偏重于珠宝；西四店，更多偏重于工艺品和古玩；像燕莎店，更多偏重于黄金。我们要给它做成不同的特点，不想做概念复制。

懋隆王府井旗舰店

申江海：最近几年出现了很多和文物有关的电视节目，对传统工艺掀起了一个新的热潮，包括故宫热等现象，中国现在不仅是专业玩家，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也开始对传统工艺感兴趣，您对这种现象有什么看法？

石卫东：首先，我觉得这是文化水平、生活水平达到一定程度之后的一个必然。90年代，我因为工作关系派驻在国外，周末会开车去跳蚤市场、古玩店，就观察到，真正去购买这些艺术品或小收藏品的年轻人很多。前不久我参加的嘉德季拍，都是年轻人，现在的市场就是这样。

申江海：年轻人对工艺品的热爱、热衷，对懋隆或文创园有没有促进作用？

石卫东：我们之所以和彩色圆点合作，把燕京八绝编成教材，目的就是培养小朋友，让他们了解什么是景泰蓝、什么是雕漆、什么是玉雕，把老祖宗教的这些玩意儿，通过概念和一些直观感受让他体会。不光是培养传承人，更是为了给市场培养未来的客户。

申江海：很多人都会觉得传统工艺、工艺品和大部分普通老百姓有些距离，那么懋隆公司，包括文创园是如何向大众推广的？

懋隆传统宫廷家具展厅

石卫东：懋隆冠名了北京电视台的《拍宝》栏目，把藏友引到懋隆来。每年在懋隆至少要开3到4次鉴定会，跟藏友分享在收藏当中我们的一些经验。

申江海：懋隆因为本身行业特点，在做文创园方面经验丰富，现在全国各地也出现了很多类似工业厂房或者是遗留厂房去做改造，您对他们有哪些建议？

石卫东：一定不能跟风，现在都在讲文创，北京市推行“疏解整治促提升”，在五环，从去年开始到明年，仍然要腾出大量的、以数十万平米来计算的工业厂房。如果大家都要搞文创，那么创作出来的产品消费者是谁？所以，我们一定要紧紧围绕市场，要与市场相契合，要与北京市的产业发展政策相契合，不能闭门造车。